在百里商州的圣令下,自然有人送刘子明童姑娘二人安全离开南诏,这点不必担心,一路上刘子明给童姑娘讲起京城最近接连生的几起大事,童姑娘也是听的津津有味,不时掩嘴嫣然一笑,刘子明也是无所不谈,言谈中既聊威严局势,又谈笑风生,为童姑娘驱去了一丝旅途中的枯燥乏味。
童姑娘端坐着,双手托腮,静静地听他娓娓道来,先谈庙堂:京城天子遭秦楚刺伤后,生命垂危,幸而得佛门金禅子法师施展佛法续命,至今已昏迷半月有余,而那白骨山的巫王心腹周先生,亦是命悬一线,亟待她前往施救,再言江湖:北陵国师应北陵天子之诏,北上处理国务,天悬方丈的遗体则由其弟子武僧十二护送至乐天山,小和尚圆空接任终南谷寺主持一职开坛讲经,武当山因处理地藏法王谋杀清虚子道长一事,更是史无前例地紧闭山门……
听完这些,童姑娘的神情忽地变得凝重起来,轻声说道:“曲先生的事,我已从双儿那得知,实在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
刘子明面沉似水,嘴角微扬,将童芷姑娘轻拥入怀,沉声道:“小芷,那些鸟儿,我已派人替你饲养起来了,无需介怀,人自当为自己的抉择负责。”
童姑娘蓦然挣脱怀抱,圆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眸,凝视着他的面庞。
刘子明稍作迟疑,缓声道:“怎么了?”
童姑娘伸出小手轻抚他的面颊,目光中透着关切,柔声道:“辛苦了,累不累?”
刘子明紧握住那只手,“我……”
就在此时,马车旁有人一闪而过,而护卫队竟然毫无察觉。
刘子明横拍手中的袖箭机簧,将童姑娘护在身后,警惕道:“什么人?!”
来人没有回应。
刘子明稍作迟疑,缓缓掀开了车帘,只见一个熟悉的青衫身影,背上还驮着一个面色惨白、气若游丝的瘦弱小女孩。
“长生师兄?”
刘子明疾步下了马车,来者正是刚从龙虎山取得金丹归来的青衫道士百里长生,背上的女孩也并不陌生,正是小荷花。
刘子明见那向来以和颜悦色示人的青衫道士此刻面色阴沉,双眼之中隐隐有泪光闪烁,身体顿时变得僵直,不敢去想那最坏的结果。
百里长生双眼赤红,声音颤抖:“童姑娘,求你救救她。”
童姑娘急忙下了马车,接过那已然没了气息的小女孩,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不多时便艰难地摇了摇头。
刘子明凝视着师兄那毫无血色的面容,如遭重创,声音颤:“小小呢?”
青衫道士缓缓低下头去,沉默良久后,才哽咽着说道:“随那魔头一同殒命了,天师府的金丹也无法续命,这丫头也……我又去了一趟天师府后,现张老天师也已兵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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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江湖上最后一位天一境高手兵解辞世,那座京城之北黑金府邸里那栋紫金书阁的楼顶传来一阵雄浑的笑意。
笑声过后,整个阁楼轰然开裂,所有相府的亲军士卒个个面色仓惶,不知所措地站在雨中,雨水浇透他们身上的铠甲内衬,传来无尽的寒意。
所有人都觉得秦清泉定是死了,那座高耸入云的楼顶被掀开,不断有火光冒起冲天,在雨水的拍打下变成一股股白烟升起。
这些相府的士兵纷纷握紧了拳头,心如死灰,要是秦清泉死了,他们这些人不但会为其陪葬,还将沦为世人的笑柄。
有士兵先迎着雨水努力睁眼望去,于是便见一个身穿黑衣的老人负袖站在空旷的楼顶,底下传来一阵欢呼。
众人抬头望去,心里好奇,既然秦清泉安然无恙,那刺客去了哪里?
却见一个身形伟岸的雪狐裘短袄武夫立在秦清泉身侧,有目力常的江湖死士观此人身躯高大,足有八尺,双臂修长过膝,神情威严庄重,更与秦清泉有几分肖似。
此时东侧有一群穿着内廷锦服的太监穿过军队的人群飞掠登楼,因为的绿袍太监头子手持密令而无人阻拦。
这群内廷太监环顾四周的惨况,不禁咽了咽口水,那名绿袍太监头子扑通跪倒在黑衣老人身前,“奴才护驾来迟,请相爷恕罪!”
秦清泉侧身看了一眼身后的那三位秘杀堂宗师,冷笑道:“他们几位都拦不住这妖女,你们来有什么用?”
蓬莱枪仙王醇凤,上清道士郭奉,活死人长孙攸关三人皆低下头颅。
秦清泉抖了抖宽大袖袍,沉声道:“魏忠肆,翰林院宋祭酒不是想重启央州武斗,重定评点武评吗?告诉他,本相准了。”
那绿袍太监愣了一下,然后死死低头道:“是!”
又听黑衣老人笑道:“庙堂既是本相的酒林肉池,江湖也该是本相的囊中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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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日起,便有国子监宋祭酒牵动评点天下武夫。
当以秦清泉身边那名高大男子为当世第一,武道魁。
榜上短短几字。
武痴,秦御池,天一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