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要么是犯了罪蹲牢里的,要么是得罪了人被逮到了,要么就是下三滥的赌徒欠了钱什么的。他们吃了几天军营的饭,觉得被管得受不了,当然就找机会溜了。
胆大的现在就溜了,反正他们烂命一条,被抓到砍头也就那样。胆小的估计要到见敌上阵前才跑。谭金鹏觉得最胆小的才是最讨人厌的,他们是和敌军接战的时候开始逃跑,然后被督战队杀掉,没点屁用还降士气,还不如上阵之前跑了呢。
谭金鹏是想通了,他觉得这些逃兵和自己的同僚们也差不多嘛。遇到打不过的对手就回避,真要他上去指挥就想着装病或者把别人捧上去,实在不行官都不当了,命更重要。
和延寿教打,谭金鹏觉得胜算实在太小,所以反而放松了。既然知道了结果,不抱希望就不会失望。
倒不是说刚开始就打不过,禁军肯定有趁着延寿教不注意占上风的时候,总能打通一个南方钱粮向京城输送的通道。
可是这个通道必须维持到秋收结束,南方的秋粮秋税都运往京城才行。这么长的一段时间,延寿教早就反应过来了,那禁军还能挡得住人家?
周教主可是把北原都灭了的狠人,战术、战略都是一流的人物,能让你占这种便宜?
如果延寿教真的对他们的举动无动于衷,谭金鹏可以确定人家绝对有其他更重要的战略,说不定直接派兵把京城围了,把你辛苦运过去的钱粮直接在城下全接收了呢。
所以,谭金鹏知道以自己的能力,就算殚精竭虑也不可能给延寿教找多少麻烦,那还不如顺其自然呢。要是“做”
得太好,反而得罪延寿教,到时候做的越好,下场越悲惨,那还不如不做。
因此原本应该快行军,去荆州打通输送通道的5万禁军,这一路上就像被什么黏住了似的,慢慢吞吞的,太阳升高了才行军,累了就歇息。
谭金鹏也不催促,反正京里面的人催促他,他就叫苦。要是实在看不下去,有本事就换个人过来嘛,哪怕来个太监监军也行啊,到时候打不过把责任推卸给监军不就完了。
可是这一次也不知道是不是刘承曜不想再掀起权力之争,他似乎往另一个极端走了。过去是极端的不信任,现在是极端的信任。
在谭金鹏带兵离开京城之前,刘承曜还特意握着谭金鹏的手,说了一堆暖心的话。
什么“朕都靠你了”
“朕一定会在京师等你的好消息”
“只要办好此事,朕已经准备了万顷良田等着赏赐与谭爱卿。”
当时谭金鹏当然是感激涕零了,做了这么久的官,如果连这点演技都没有的话,那官早当到头了。
可谭金鹏却觉得陛下不派监军,说不定就是心里明白这件事其实难办,要是派监军输了的话责任还甩到皇帝的头上,那还不如不派的好。
只能说国之将亡妖孽丛生吧,皇帝和大臣、将领之间也是相互猜忌,都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了,各自心里的算盘还是打的噼里啪啦响。积重难返也。
谭金鹏出兵的消息周宇差不多是同步知道的。
朝廷从京城出兵的动静那么大,不用盯着都能知道,更何况埋伏在京城延寿教的人一直盯着呢。
等得到了情报之后,迅汇聚给京城情报站的上层,情报站再将情报通过香炉远程传递给周宇设在曲阳县的情报中心。
周宇规定了情报中心只有接收情报的权力,在情报站传递情报给情报中心的时候是不准情报中心同时往外传递情报和消息的,只允许单方面接收。
往外布指令的权限只有周宇一个人拥有。这是为了避免有人“假传圣旨”
而做的限制,反正接收情报然后立刻做出反应,在这个时代已经是惊人的快了。
周宇这些天一直在延寿教内部推进凝聚共识,为自己登基的铺路。
他本来就想着先困死京城的钱粮,让京城自己先乱起来,然后“瓜熟蒂落”
。主动进攻反倒不急,禁军先对延寿教动进攻反而是周宇乐意看到的。
先打几场防守仗,把对面打的惨一点,把对方的士气摧毁掉才最好。现在京城因为粮草被截住而出兵,周宇也早有预案。
先荆襄道里本来就有延寿教的势力,荆襄道作为延寿教刚刚进入的区域,派驻的力量反而是最多的。截住南方夏粮夏税进京的事情就是他们做的,因为不是抢劫,只是让他们退回去,所以并没有酿起实际冲突。
荆襄道的观察使朱哲生本来有想过要派兵镇压的,毕竟民间组织敢拦朝廷的粮税车队确实极为过分。换做之前的他肯定直接派兵重拳出击,把延寿教的“嚣张气焰”
打下去!
可最近延寿教的风头太盛了,此时和朝廷的关系也处在将破不破的时刻,他是真的不敢擅自挑起矛盾,万一平衡破了,朝廷被迫在没有准备好的情况下应战,他就成了罪人了。
因此观察使朱哲生忍了下来,把事情上报,让朝廷来定夺具体该怎么做。要他第一个和干翻北原的延寿教动手,他是绝不会做的。
好在,朝廷出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