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延就笑笑,不太着意的样子,不着意便是不在意。
“哦,她呀,她马上出来——我找了个女大夫照顾她,可能一会儿就可以起身了吧?”
“到底是什么咳疾这么严重,还需要请专人看护?你实话告诉我,究竟是不是什么新型传染病?”
萧子窈的声音很小很小。
梁延于是同她附耳道:“不是——那个女大夫说了,她的确是肺结核感染,但是找不出感染源在哪里,我甚至请公署医院的人来小白楼消杀过了,不过还是没用,可能这是她的报应吧,你难道不开心?”
萧子窈冷冷一笑:“倘若因为她一个毒源害得全城又闹传染病,那我自然不会开心了。”
“放心,传染不了的,等今天结完婚、她一死,我就把小白楼烧干净,对外称是失火……怎么样,烽火戏诸侯,你不喜欢?”
萧子窈只管埋头吃菜。
这也许是她吃过的最奇怪的一顿喜酒了,新娘子病危,至今了无音讯,宴席开桌不等她,仿佛所有人都是祭拜一个死人来的。
谁知,过了没多久,正是宾主尽欢的时刻,桌上鱼肉只剩一半骨头一半皮膜,残羹剩菜迎接新人的出场,原是何金妮忽然亮相了,穿着雪白的婚纱,身侧是个荆钗布裙的女子,扶着她、亦步亦趋。
她一下子瘦了一大圈,好在眼窝还未陷下去。
何金妮有点儿恍惚。
眼下,无人不称她一声少帅夫人。
她平生第一次吃足了面子——万众瞩目便是如此了,环绕周身的豪门富贵、严阵以待的素手名医,都围着她转,也只为她而来。
就连梁延今日说话也尤其衷听。
是时,他只管言笑晏晏的同旁人周旋着,然后甩开人流,走过来,单膝点地。
“现在,我们可以交换戒指了。”
他替她说了她的自说自话。
梁延的钻戒已是缠了细线的,戴在左手无名指上略微有些小。
而何金妮的戒指就不同了。
她是突然暴瘦的,戒指来不及管,一戴上就大,在白手套上咕噜噜的打转,像一个锁套,松松的套住她,每转一下都是试探。
“我、咳咳……我……”
梁延皮笑肉不笑的扶起她来。
“外面风大,你到里面去歇着。”
他做尽一个新婚丈夫该有的体贴样子。
何金妮于是横扫一圈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