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观前的众妖族,这才感觉全身一松,各自吐出一口长气。
通过三只飞蚁反馈回来的声像,君北一面仔细观察,一面心思活泛地犯起了嘀咕。
“原来映月的本体是一头妖豹化形,而举日,则是一条巨蟒。从两者散出来的气息来看,均是有着丹境巅峰的实力。只是……两者的气势或者威压,似是有些虚高。莫非是此界的妖灵力以及法则,对于妖族,有着增幅与加持的功效?”
“如此,地户世界的妖族并非团结一致,至少在这天威城,妖族也不是铁板一块。这一点,可以寻机利用,从外摧毁远没有自内而破来得容易省事。”
“只是不知道,东城的照空与南城的啸风,又是什么根脚?是何种实力?还有那高深莫测的城主赤吼……”
“妖族既然有着许多不同的阵营,不同的立场,那便有机可乘了。常言道,用智为上,用力为下,古今皆然。拉拢不了的就离间、分化,或者栽赃嫁祸、借刀杀人……让它们妖族彼此狗咬狗,相互内耗……”
如此想着,君北的脸上不知不觉露出阴森诡异的笑容。
一旁的灵灵奥忽有所感,无比惊恐地望了一眼君北,然后趴在那里缩了缩头,将嘴巴捂在两只前爪之中,开始装死。
明月观之外,一北一西两道虚影横亘虚空,遥遥对峙,各自的气机澎湃如海浪,互相对轰。就在这时,从遥远的南城方向,又升起了一道妖狼状虚影,其皮毛银白若雪,獠牙森森,仰天抬头,出一阵悠长凄厉的狼嚎。
南城城守领啸风的现身,对于映月来说,无异于一次神助攻,立即便让举日转移了注意力。映月趁机威压勃,往前席卷,刹时便在西城宛如掀起了一场飓风,西城区的尖叫惨呼声此起彼伏,引了处处动荡,顿时乱作一团。
“啸风,我的人被你的南城城巡卫给吃了,我还没找你算账,你竟然于此时想插一手?”
举日声若巨雷,隆隆震空,直接对啸风出质问。
啸风还没答话,映月却是一声冷笑:“原来你也知道你的人是死于南城城巡卫之口,却无端找我北城的麻烦,真当我北城好欺负?”
南城虚空之上的那头银狼也开口,呲着牙在笑:“人族蝼蚁,都是我帝族的血食与资粮。我的人在你西城,如果失去了反抗力,你也可以吃,放心大胆的吃,我啸风绝无二话,嘿嘿嘿……”
举日冷哼一声,显然是在尽力地克制,面对南北两城的隐隐联手之势,它有些无可奈何,忽又扬声道:“照空,别在一旁看戏了。据我所知,东南西北四大城区,可都有你的人。此时,你对此就没有什么表示?”
“哈哈哈……”
东城方向传来一声长笑,紧接着便是一声嘹亮高亢的鹰唳冲天而起,一只巨大的猛禽虚影悬浮在高空之上,俯视着这三道妖影。一股惊天的气机轰然爆,震荡虚空,隆隆有声。
此刻,四大城守领相继显化,似乎在下一刻,就要爆一场乱战。
猛禽开口:“啸风说得对,人族蝼蚁都是我帝族的血食与资粮。城主大人早有明令,对于流血受伤乃至失去反抗力的人族,我帝族儿郎谁下手快,那就是谁的。所以这次,我挺啸风。怎么,你举日有意见?”
映月笑了,那头巨豹在呲牙。
观中后殿的君北也笑了,他已初步摸清了这其中的各种关系,还有暗藏在表面之下的些许脉络。这些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
西城的举日,面对来自北、东、南三个方向的联手威压,已是举止维艰、苦苦支撑。
那头金蟒巨影蓦地出一声震荡虚空的嘶吼,两轮血月般的巨瞳直直盯着中城的城主府方向,然后就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中,带着哭音高声叫道:“他们合起伙来欺负我,请城主大人为我做主!”
霎时,联手的三方悬驻在虚空之上的巨影,其瞳光中都露出极具人性化的鄙夷之色,各自讥笑连连,声音震空,顿时荡起了道道涟漪。
“那位很少露面的城主就要现身了吗?不知又是何等根脚?”
君北立即来了兴趣,全神贯注地盯着这一幕。
“唉!”
一道低沉又饱含沧桑的长叹,似是响在每个人的耳边。眼见中城城主府的上方虚空,烈焰腾腾,赤霞漫天,无尽红光如海浪般席卷,顷刻之间便凝成一道火狮状的巨大虚影。
火狮凌空,果然威风凛凛,百兽伏服。那股如渊如海的气机波动与沉若山岳般的威压,使得整座天威城都在轻轻颤动。在这里,于此城中,它是真正且唯一的主人——赤吼。
“此等小事,举日城守领何必揪着不放?以至伤了同僚之间的和气。”
城主赤吼像是在做出最后的总结与定论,“也罢,刚好于不久前,朝帝城与上师宫联合下达了帝宫界令。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咱们诸城将全力配合有关事宜,尤其是不得产生内讧……你们四个,来中府议事。”
安坐在后殿的君北,听到这里,眉头深锁,“朝帝城?上师宫?这是妖族的更高层吗?有关事宜?便是指接下来所谓的‘帝子筛选’吗?”
随着赤吼的如雷传音散去,火狮的虚影消失不见。紧接着,举日、啸风与照空的妖影,也迅淡化,融入虚空。那股席卷全城的威压与汹涌澎湃的气机波动,也彻底无影无踪了。
唯有像是近在咫尺的那头豹影,俯视着明月观前挺立如松的惊鹊子,微一颔,便已然不见。
来自西城的两队城守卫,招呼都不打一声,灰溜溜地悄然离去。北城的那个领头的城守卫,对着离去的众妖族背影,啐了一口,然后再次冲着惊鹊子抱拳一礼,接着便收队回城去了。
一声风波,雷声大,雨点小,就这样消弭一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