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陈家到宿府的路上,渡星河的心都是迷茫的,那场雨是停了许久,可当她再次拔出双剑,使剑阵落下时,才真正地从旷日大雨中走了出来,重新放晴。
地上的白衣女子不住颤抖。
渡星河说话算话,对力量的把控也精准得如同机器。
说留她一口气,就真的只留了一口气。
白衣女子用尽全力,才将这一口气保存在心脉之间,她抬目看向渡星河,明明她的身量如常人无异,可此刻在她心中,就如同一座剑山,观之生畏,她喉咙也流着血,气若游丝地讨饶:“是我做得不对,我去找六爷过来,你……你别杀……”
却见渡星河根本没看她,而是兴致勃勃地把雪名交到陈月的手中:“既然是她说打死得了,那这仇就由你自己来报。”
白衣女子瞪大了眼。
凡人怎么能杀修士呢?
她便是坠入万人军队之中,让凡人拿那些刀剑斧戟砍上十日十夜,也不可能砍掉她的一根头丝。
可是渡星河把雪名借给了她。
在白衣女子生前所见到最后的景像,竟是由她最瞧不起的蚁蝼,双手高举起了剑。
……
面对一地的血雾,渡星河终于由阴转晴,回头笑眯眯地对陈月说:
“痛不痛快?”
“……”
回应她的,是陈月转过头去哭着呕吐的声音。
剑灵鄙视道:“你有没有人性啊!人家小姑娘没杀过人,你还问人家痛不痛快,想必是吓着了。”
被一把剑鄙视没有人性,渡星河觉得很冤枉。
陈月也连忙用手帕抹了抹嘴,急道:“不是的!我没怪仙人姐姐,仙人姐姐对我的大恩大德我永远不会忘记,便是让我在这时在死去也值得了,只是……只是……”
不是每个人都有亲手报仇的勇气。
当义愤之情如潮水般退去后,就只剩下后怕。
“我懂,不必多说。”
渡星河拍了拍她的头。
“我在宿家院子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不可能无人听见,可至今也只出来了这么些人,想必有惜命的躲在后头,我得去揪出来教训他一顿。”
瞧不起凡人的打手固然可憎,渡星河也没忘记还有个糟蹋女子的宿六爷:“你在这的话,我未免有些施展不开。”
陈月姐弟若是还要在皇都生活,怕是会被宿家报复。
渡星河也不可能真的一个人就这么把人灭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