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明白了一些事。
女人和孩子的身份,总是伴随着善良、天真、稚嫩、无知的印象……这类标签不好听,我也并不喜欢。
但很好用。
作为一个女孩,他们不信任我;但他们信任我,因为我只是个女孩。
男人、大人,比女孩想象得要蠢。他们生怕被现这样的秘密,就告诉女人和孩子,你们才是更弱、更蠢的。我的兄长并非死于意外或者他杀,而是他的傲慢,他的盲目,他的愚蠢。
我能做的,比我想得更多。
我不必准备同样的武器。若诸位的弱点是一样的,那么任何东西都是武器。
第二位受害者,是我二哥。那年我十四岁,仿佛“刚从悲痛中缓过神”
。二哥他已经二十几岁了吧?他也是仅次于大哥的、最有能力继承父亲主业的人。只是他有个毛病:哮喘。这是遗传他母亲的,却比他的母亲严重太多。
父亲为他在城郊处买了房子,远离工业废气与都市尘土。但春秋温度变化之际,他还是会难受。我得到了一个去他宅子游玩的机会。来时,母亲还特意嘱咐我,多留心嫂子都做些什么,说些什么。
嫂子喜欢我,带我走了老远去摘花。
花粉亦能引严重的哮喘,我从书中读过。只是她装得太完美了。于是,我主动提议摘花带给二哥,她欣然同意。
二哥是喜欢清静的人,家里没那么多下人,只有三人,负责做饭、看门、打扫卫生。嫂子替我支开了他们。我们把花藏起来,要给他一个惊喜。
我从未想到事情能这么顺利……恰好没有其他人,恰好找不到应急药。我看着二哥在地上挣扎、弹动,像上岸的鱼。我只是在旁边看着,等待找不到药的嫂子在屋里翻箱倒柜。她当然一无所获。
人类真是太脆弱了,我原本还想,这点花粉根本不够。或者,至少他能撑过这次。结果他不动了,慢慢变得僵硬、冰凉。
孩子好心而已,能懂什么?对嫂子来说,这将会是一次完美的犯罪。
只要警察没在她的房间找到大量哮喘药的话。
是我放的。为了找她藏药的地方,我找了两个晚上。肯定不会被藏在我的房间呀?连她那样的女人都知道,不能把脏水全泼在一个女孩身上。她是个聪明的女人,但还不够聪明。
十五岁那年,我遇到了我的恩师,莫玄微。
我们是在一场宴会里相遇。你们懂的,那种很大的、属于上流社会的场所。除了商界大佬,还有不少学术界的精英。总之,是那种成功人士的交流会吧?那时候,我还不了解这个人,只从书中知晓,他的团队有许多颇具价值的研究。比起那些惹人生厌的富商阔佬,我更喜欢他这样的人。
他们不定义价值,却创造价值。
我永远记得那天他在席间觥筹交错的模样。与大多数或腼腆,或自视清高的学者不同,在这种场合,他对一切都游刃有余,仿佛在商场也征战多年。
我本是不在意的。我端起一杯酒,要去敬我大哥一杯。他是目前最碍事的人了,只是我不好下手——毕竟我们有着同一位母亲。我希望他更体面些。
莫玄微与我父亲,还有几位商界人士交谈时,看到了我。他的视线在我身上多停留了一阵,父亲也随之看来。他亲切地唤我过去,介绍了我,还说,要老师为我找几位学术界的夫婿。
真是失礼啊,但老师只是浅浅一笑。他们终于放我离开,继续谈“正事”
去了。宴会上的人未免太多了,我找大哥花了好一阵。正当我看到他,向他径直走去时,却被一位女士碰洒了酒杯。
“真抱歉。”
拥有金褐色的、微微卷曲的长的女人,温柔地牵着我的手,“我带你去换衣服吧,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