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午后的高温依旧灼人,桑榆站在背阴处,后背还是爬上一层细密的汗。她用手扇了扇风,到底没忍住信息问:“你快到了吗?”
信息如同泥牛入海,没有回音。
一股不详的预感在心口腾升而起,桑榆立即点开花开富贵的聊天框:“叔叔,请问他出门了吗?”
花开富贵倒是回得很快:“早就出门了,我说你不会拽着我家小杰去买乱七八糟的东西了吧?我告诉你啊,不行!敢买我就敢把你们赶出去!”
桑榆道:“不是。我还在家门口,我没有看见他来接我。”
花开富贵絮絮叨叨:“怎么可能!肯定是你不想看见他!我说你真是够了!”
桑榆万般无奈道:“叔叔,我真没有……”
眼见聊不下去了,桑榆摁灭了屏幕,觉得自己去找刘志杰他那得了老年痴呆看起来疯得可以的父亲问事情,简直就是一个糟糕到不能再糟糕的决定。
等待似乎是她这辈子的必修课,她总是在等待,沉默着等待,劳作着等待,学习着等待,等待着等待着,等待着一个没有太阳升起的明天。
她看着长街尽头,又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到一点了……老人说他们要在一点前去到他们的家,这真的还有可能吗?
正有些苦恼地想着,一阵刺耳的车轮摩擦和车喇叭声骤然在不远处炸响,桑榆抬头,看见一辆开得仿佛在蛇行的车辆不断靠近,那被日光照得反光严重的挡风玻璃看不见里面的人,而这辆车正在以一个极快的度冲向——
她!
桑榆睁大了眼睛。
下一刻,疼痛和感知被撞得乱七八糟!
“——你还好吗?”
桑榆再度睁开眼睛。身体因为惯性往前倾倒,她扶着皮质的凸起稳住身体,又被斜穿过去的安全带勒了个头晕眼花,半晌才把浆糊一样的大脑搅和清晰。
她在一辆车的副驾驶上,而这辆车正在高公路上行驶。
“宝贝,你做噩梦了?嘿,嘿,理理我。”
桑榆迟钝地顺着声音看过去,便看见一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黑色眼珠,以及一张略微苍白的脸。
是刘志杰。
“……我,我睡着了?在什么时候?”
尽管在看见那对眼珠时,桑榆有那么一瞬间控制不住自己的呼吸,但刘志杰比无数个幻觉中的它要像人得多,至少没那么吓人。
她僵着说出这些话,刘志杰开着车,解答道:“梦傻了?我去接你,你说你有点累,上车就睡着了。”
“……啊。”
桑榆出一个无意义的音节,旋即胡乱从怀里摸出手机看时间,“12:45?”
“嗯,挺早的,我们应该55分前就能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