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认真道:“谢谢。那么我能不能问一下,能知不知道夏仲最后出现在哪里呢?”
春晖回忆了片刻,说道:“上次我们离开四季春之后,他又在那里待了一段时间,随后进入了一条支线。没记错的话他因为待的时间太长被弹出来一次,那之后,他去到了距离最近的一个地区——孤州台,是个很有名的商业街地界。”
桑榆认真把名字记下,又道了声谢,便起了身。
于是春晖把没说完的话咽了回去。
但他其实还想说:
就像当年不会阻止秋暮一样。
春晖微微阖上了眼。
可是那时候他只看见破碎的车体,散落满地的零件,那姑娘睁着眼睛,身形扭曲,血液糊了她满脸。
周围寂静下来,春晖睁眼,桑榆已经走向了四季春的门。
玻璃门外阳光明媚,无端为桑榆披上一层浅浅的金光。春晖看着她,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外人群之中,在恍然意识到一件事。
如果他真的不希望桑榆做这种事情,为什么在一开始明白夏仲是要做什么之后,第一时间选择通知了桑榆呢?
他哑然失语,咖啡最后一丝热气消失得无影无踪,和这个夏天一样,随着轮转,仓促离开了这个世界。
……
桑榆坐上城际轨道,看着显示屏数了数,一共是七个站,孤州台是最后一站。
桑榆上了车之后,秉承着试一试的心态给夏仲信息。由于她和夏仲不算熟,以至于她只能在论坛上私信他,这行为真是死马当活马医,毕竟夏仲现在可是论坛的通缉犯。
私信出去,只得到一条该账号已被封禁的提示音,醒目的提醒标志太过鲜艳,桑榆没办法告诉自己再试试,只是停下尝试的工作,转而开始研究孤州台。
孤州台这个地方,曾经被一条大江贯穿,后来有古人治了江水,立了庙,几千年岁月流转,江流改变了航道,孤州台就变成一块淤积平原了。
别的不清楚,但这块地方曾经也死过不少人。当年遗愿盛行的时候,有不少邪教团伙在这里点火自焚,闹得国家清理了一圈杂乱的信仰;后来又有人在这里三步一叩,说是要叩到十公里外的山顶上去;再后来又有人在这里失踪,出现人口拐卖和恶劣打砸案件,简直就是劣迹斑斑。
孤这一字,就来自这些人带来的罪恶风气,b城政府治理了许久,近十年来才安定下来。并且为了恢复经济,这里和十字长廊一样,当即建起了商圈,后来经济恢复得相当可观。
夏仲来到这里,多少还是让桑榆心里有些不安的。讲讲道理,支线的开启情况和主线情况不一样,有陈甜这个例子放在那里,桑榆不敢赌他开一条支线会拉进去多少人。
某种怪异的心理又叫她不必担心,于是她足足坐完了七站,几乎横跨了整个b城。下车之后她又转坐地铁,一个小时后才来到了孤州台。
临近傍晚,街道上行走的人已经不太多了。桑榆忽然感受到胃部传来抗议声。她一下午喝了一杯咖啡和一杯牛奶,本来应该不太饿的,但她心里想着事,乱糟糟一团,又到处跑,多少是有些吃不消。
于是她就近在地铁站外找了一家饭店。又恰好是饭点,人还算不少,桑榆点完餐就进去找座位。
期间春晖又给她信息,让她做好可能只看见夏仲尸体的准备,因为根据一千零一夜动手的度,夏仲怕是凶多吉少。
桑榆应了声好,春晖便又补充告诉她:“有需要可以来找我帮忙。如果特别紧急,你也可以找找徐阮,我记得你认识她,她最近也在孤州台。”
桑榆略微惊讶:“她也在孤州台?”
春晖回复道:“她老家在这边,之前聊过,她最近在休整。”
说着,春晖还附带上地址,居然不太远,直线距离都不过两公里。她住在很边缘的地带,但看起来能安慰自己交通极其方便。
饭菜端了上来,桑榆把手机放下,伸手要去抄筷子,却不料抄了个空,她困惑抬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她对面坐了一个穿着连帽卫衣衫的人,帽子包裹着脑袋,下半张脸埋在阴影里,并不太能看清。
桑榆没有因为他的装着困惑多久,视线落在他的手上,本应该属于她的筷子被那个人拿走,并且他毫不客气地端过桌子上的面汤,筷子一夹就开始吸溜吸溜吃起来。
像一个饿死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