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娘子已经快到古稀之年,除了半头白,瞧着还精神得很,比刘氏还精神。
据说祖上是前朝世家勋贵,大家出身。会酒,会喝,会品还会酿。听她说之前住的院子,桃树下埋了密密麻麻都是她亲手酿的酒,亲手埋下的酒坛子。
“后来乱世一起,埋在树下的桃花酒也不知便宜了谁。”
季安澜已经听到她感慨过多回。
亲手酿的酒,本是打算在最美好的年纪,出嫁时开封宴请一众宾客,主宾共庆,结果,没了。
季安澜听了都觉遗憾。
听她在堂上娓娓道来,对各种酒如数家珍。她说酒是个好东西,又不是个好东西,男子因酒误事,女子耽于酒的故事也不少。说酒似人生,人生又似酒。
季安澜听得认真。
堂歇问她:“您家里可还有亲人?”
这样大年纪的一个老太太,还出来赚束修,让人心生怜意。
“大姑娘是想给老身养老?”
“若您愿意的话。”
这么有趣的人,只听她说古就能打时间。
她的醉仙楼夹在京城各大饭肆酒楼中,低调经营,若没有商行四处搜罗来的酒,怕是难在京城立足。
这水娘子,怕是腹中有许多好东西,没抖出来。
她的桃花酒,听得季安澜都要醉。
被她暗中惦记。
水娘子微笑地看她,“多谢季大姑娘不嫌弃。若将来我无人可依无处可去,就到大姑娘身边养老。”
这位大姑娘半路来上她的课,每堂都听得认真。
季侯府这么多姑娘,一听是酒课,请假的,坐不住的,堂上出神的,独季姑娘听得仔细。
“不嫌弃,随时恭候您的大驾。”
水娘子见她眼神认真,笑着点了点头。
季安澜看她,虽穿着不显,但一言一行,瞧着还是有底蕴的,毕竟是世家大族出身,哪怕因新朝倾覆,也不会到无人可依无地方可去的地步。
烂船还有三千钉。
故并未放在心上。
如此这般跟着姐妹们上课,偶尔出府陪平阳王妃看戏,日子过得悠闲。直到衡阳大公主花宴临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