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冷着脸没有说话,这倒让一旁的宋玄止更生气:“都是你,不好好管家,搞得家里乌烟瘴气的,我日日在外经商应酬,家里这些事你本来应该操持起来,如今倒好,让我一个大男人家天天在后院里奔来跑去,你这个当家主母究竟做了什么?”
大夫人便按着自己的左侧太阳穴推脱道:“若不是孩子没了我身体不济也不至于此,说到底,孩子没了到底怪谁,老爷不清楚?如今又多了一个孩子,自然事情多了起来,我能有什么法子?”
宋玄止被她噎的一时说不出话来,这时候提到那早夭的胎儿无意是在拱火,索性,宋玄止嚷嚷了一句:“没错,怪我,既然你身子不行,那就换一个人来替你管家!”
“什么?”
大夫人原本只是想引出宋玄止的内疚和疼爱来,却不料宋玄止反而更加厌恶她。
“让二夫人替你管家!”
他丢下这句话气呼呼的背着手走了出去。
大夫人惊得起身呆愣在原地,半晌,才回过神来,遂骂道:“好你个小娼妇,原来是在这儿等着我呢,要夺我的管家之权!”
本来高兴了没一会儿,如今却是悲从中来,大夫人气的要命,又在房里骂了半日。
宋玄止来到老夫人的朝晖苑里,名为请安,实则问责洛云蕖。
老夫人已经知道了前因后果,在那里闲坐着正插花,只听宋玄止在一旁叨叨不断。
“母亲,孩儿想的您会不会有点太纵容云蕖了?近日孩儿外出,已经听多人同孩儿讲起云蕖给人开方治病的事儿了。您也知道,古往今来,女子行医也无非是稳婆之类,目不识丁,要么因为经验多,要么因为一些医官文口授一些皮毛,但总而言之,是没什么用,她将来只管嫁人就行,何必做这些没用的?母亲的话她可能听的进去,您也得劝劝她,您瞧她一天捣鼓的些什么玩意儿,把家搞得乌烟瘴气!”
老夫人将一支粉色的芍药插进瓶子里,道:“能够治病救人有什么不好的?难道只有男人才能治病救人?你是没做过女人,不知道女人病起来的可怜,你也知道,大夫出诊的诊金有多贵,还不算医药费,普通人家的女子病了谁舍得出那个钱看病?全都是拿命熬着,命大的挺过去了就好,福气少一点的要么死了要么残了要么终身都留有病根,一到阴雨天全都是毛病,那些个大夫唯恐落得个轻薄名声,沽名钓誉的悬一根线给人看病,故意开一些温和的药,真能看的好?倘若蕖儿真有这本事,为什么不让她学?为什么不让她看?为什么不让她治?就是你爹在世他也不敢说什么。”
宋玄止听的头晕脑胀:“母亲,您说的我都知道,但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为什么那么多女子不出头她就要出头?敢为天下先这样的事儿真的是好事吗?别因为她一个人断送了我们宋家一家子!这个道理非要我明说出来吗?您难道也老糊涂了吗?您忘了我之前在京城的遭遇了吗?”
老夫人看他一眼:“我固然没有忘,但那事想来也不是你的错,如果当时是个女大夫,恐怕你也不至于落罪,我这也算曲线救国了。”
宋玄止“害”
的叹了一口气,问:“她在哪里?是不是还在后面捣鼓那破玩意?”
“你要做什么?”
老夫人抬头看宋玄止。
宋玄止说道:“我得阻止她!人怕出名猪怕壮,莫非非要等到刀架在脖子上才醒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