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刘盈出手才最合适,他是丰沛系的绝对核心人物,对故秦系又有君臣压制之势。叔孙通这个叛徒其实作用也不算很大,张良是继承了韩国相的藏书的,《管子》那一套又不是不懂。
因而张苍和刘盈一开始关系谈不上亲近,甚至隐隐有些怨恨,到了后来刘盈假借张良黄石公名义赠书才有所缓颊。至于萧何,自然不至于看不出这么浅显的计谋,但丰沛系的这位二当家其实在中枢的工作多依赖旧秦官吏,他本人作为故秦沛县主吏掾,与故秦系倒也有几分香火情分。所以采用了一副两不相帮,冷眼旁观的态度。
这一幅炎汉红旗背后其实也有不小的牵扯,至于战国之后楚多用红旗多半才是旗帜本色的早年真正由来这事倒不是那么重要了。
当地土着避开了楚人和越人之后的说法,选择了一条极早的死狗吴国给自己身份,确实是一种,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的聪明做法。
吴国死的太早,积年仇敌越国也死了,战国后期基本没有牵扯,也就谁也不曾得罪。探险队成员最次也是跟着刘盈进修过的,此时自然洞若观火,但也不必加以反驳。靠着百越语做中介,元姬等人把握的情况要清楚得多,左岸那支攻击性特别旺盛的部落可称为亦经,当然只不过是一支比较顽强的南蛮,控制区域较为狭长,但长边也不过是无甲或着皮甲的成年男性一日之内便可穿越的距离。
通过简略的步伐换算,其实钩那支小队如果不主动退回的话,日落之前也足以进抵亦经部落的主城,但那就是明天的事了。
越人(吴人?楚人?)在中原本来就是近似蛮子的存在,可在这里,无论如何也能算得上文明人了,当晚,元姬切回楚音,借着把酒言欢的当口提出了称臣纳贡的要求迅得到了应和。昔日之春秋五霸尚有资格葵丘践土,如今已竟纳前周之地的汉如何没有资格远播圣德于海外呢。
当然只是一小将的苏其实是没有资格答应这么重大的事的,不过酋长又不是蠢货,光是见到这自己部落连模仿都不可能模仿出来的巨舰,再听一听那与祖上的神话传说相匹配的历史,做出决定不是很困难嘛。要是酋长是蠢货倒好了,苏明显可以借外力更进一步了。
亮出身份之后汉军就不那么容易屈尊相迎了,只能等着酋长次薛前来拜见,从名字中也可以看出,这个在越语之中无意义的音节多半来源于本地语言的固有词汇,用不了多久,这批百越移民也会逐渐同化变成另一副样子。
当然,同化是双向的,如《源氏物语》中贵族女子染黑牙齿的习俗,本来就是自东南亚传入的,但是后世结合了阿尔泰语系等特质的日语却是一种独立语。
次薛并非孤身前来,除了本族护卫外还在一晚间便临时召集了数个部落酋长,体现出了相当高的统战价值。
作为华夏体系的外延,这支部落既无攻击行为,又保留了相当水平的同质文明成分,本就是要着重培养的,但是价值的高低总能决定培养的程度。
看面容,黑黢黢的次薛说是五六十岁都不让人意外,可是次薛却说自己只活了三十七八个冬夏,子嗣也不过堪堪成年,为数不多的孙辈们还未脱离母乳的滋养。
近代以来,日本以长寿而闻名,或者说句难听的,如果不是老人能活到近乎完全丧失劳动能力的地步,也不会有《楢山节考》这样的作品了,甚至还有部分老人在山中开荒延续生命的。
何况弥生时代的文明虽然部落林立,但在基础生产力水平上,能够冶炼铁器和制造高温黑陶,缝制粗纤维衣物的文明水平已经不次于东周春秋时期的华夏文明,统治阶级的苍老程度不应该这么糟糕。
元姬细问了火山爆的周期,一开始翻译上还有困难,福建也不是没有火山,但是论火山爆的频繁程度和损失肯定是无法与日本相比的,其词汇词频必然会被当地语言消化。
故而翻译直译了“火焰”
与“山”
两个词汇,元姬还额外以树枝在沙土上绘制出山形,添加云雾爆破的场面示意喷。
回答果然不出所料,至少近三十年来属于一个相当可观的火山地震活跃期。而且不仅是火山碎屑,硫化物毒气等污染空气水源的原生灾害,由火山喷而导致的兽潮等次生灾害同样恐怖。
猛兽逃命时自然顾不上捕杀猎物,可成群的虎豹熊牛鹿等野生动物突破平时不敢越过的篱笆界限,将田亩,践踏为烂泥,甚至冲进谷仓,毁掉部落的积蓄时可不会有什么犹豫。
而人类,又是最擅长给同类造成灾难的种族,一个部落的未来被毁去,可不会安安心心去死,而是汇聚青壮去攻打掠夺,动战争。
这才生了让元姬等人相当意外的,在本岛预备耕地还未消化殆尽时,各部落的矛盾和敌意就已越了应有范围的情况。
那些多出的林地,既是未来预备开的土地,同样也是一种防备的信号,交战之前的缓冲。故而汉军甫一踏足就遭遇了打击,因为谁也不知道突然出现的外人,是不是又一个被天灾逼迫沦为群盗的部族。
至于牙马大部族攻击性更轻微的原因就有点搞笑了,因为部族更弱,积蓄更少,故而在未来打击时一般不会是第一波受打击的,也因为部落更穷,看得出眼前这些外人不像是近期吃不饱的样子。
汉军确实在船上生活的不是很好。刘盈已经尽可能保证了船只的适航性和船员的生活空间,问题是海上帆船玩烂了也就那样,哪怕是后世机动铁船时代,船员在面临远洋四五米的大浪扑击之下依然得不到良好的饮食与休憩。
很不幸的是,太平洋是一个美好的祈愿,不是这片大洋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