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一响,待病房内只剩下两个人,蒋贺之搁下了手中的粥碗,爬上了宽大的高干病房。他先脱自己的衣服,三两下,便袒露一身壮美的肌肉。
他们之间还有很多待解决的问题、待拂晓的谜题。他没想纵着自己的欲望胡来,只想这么跟他坦诚相对,再无任何隔阂。
盛宁耳根微微发热,人却不自禁地瑟缩着往后躲。这种你进我退的状态终止于病床的尽头。
“让我看看。”
蒋贺之解开盛宁身上的病号服,专心致志,像一个孩子拆他的圣诞礼物,他说,“我只想看看你。”
很快,他们就赤身相对,宛如刚娩出母体的婴儿一般。身无寸缕,彼此的伤痕也都袒露无遗。盛宁先是仰脸亲了亲蒋贺之眉骨的伤疤,又替他摘掉那只黑手套,拾起他的手置于唇边,细细地吻那断掌的缝合处。他早就想这么做了,跨越生与死的天堑,经历失与得的悲喜,此刻他终于遂愿。
盛宁身上的伤就更多了。凝血障碍易致淤青不退,他脸上仍有几块显眼的青紫,身上也到处是深一块浅一块的淤伤,像给最美的缎子摞上了层层补丁。
“周晨鸢应该庆幸他现在在牢里……”
这一身伤,令蒋贺之眸中霎时泛出血色,几欲当场落泪。他又悔又痛,同时深深确信,如果再让他见那周公子一次,他会毫不犹豫地宰了他。
“做咩啊,”
两人额头相抵,盛宁忍不住用鼻尖轻蹭对方的鼻梁,安慰地笑,“你个喊包(爱哭鬼)。”
他抱着他躺下来,必须非常小心,才能避免触碰到他的伤口。蒋贺之不能真坐实了“喊包”
之称,只能忍住鼻酸,每在盛宁身上发现一处新的伤痕,就轻轻地吻它一遍。
盛宁也把自己完全投进了这个宽阔温暖的胸膛中,沿着他一身肌肉的沟壑贪婪向下抚摸,悄悄的,由其健壮的胸腹转入两胯之间。
当他的手指摸到他某一部位的时候,蒋贺之陡然战栗,肩膀青筋如活物虬结、蔓延,他从喉咙深处发出类似兽啸的声音,令盛宁都吓了一跳,赶紧松手——
蒋贺之却及时抓住了那只试图逃脱的手,将它牢牢摁在自己的胯间。
相似的情形更坐实了他曾“夜半来,天明去”
,更坐实了那场了无痕的春梦曾确然发生。屈膝跪于盛宁的腿间,蒋贺之小心地捧起他的脸,喘息也重了:“我受伤的时候……你来看过我,是吗?”
盛宁点了点头。
“你把维k换成了抗凝剂,也是为了我,是吗?”
盛宁再次点头,决定从头讲起:“沈司鸿曾留给我一个视频,包含了小梅楼里遗失的那枚u盘,但没有周嵩平那群人切实的犯罪证据,我想,一是他们确实行事太狠毒又太干净,二是他一定给姐姐留了退路,任何由我交出的证据都不能算作姐姐减刑的功劳,他一定希望她能尽早出狱,好好地活下去……”
蒋贺之低了低头,盛艺之死,他负疚至今。
“沈司鸿也曾向我提过,周晨鸢因母亲当面割腕自杀,留下了非常严重的心理问题,去国外治疗了许久仍未痊愈。他暴戾、易怒、常常控制不了自己的暴行,同时又脆弱、敏感、害怕失去、渴望被爱……周晨鸢每次见到血的反应都很奇怪,记得我跟他被爱河大桥的那些涉事司机绑架,当时我替他挡了一刀,血溅满身,他颤抖哭泣、跪地哀求的样子太令人匪夷所思、又太令人印象深刻……后来上面要把我调去政研室,我想或许可以试着借周晨鸢庇护,所以特意在他也在市委大院的时候,去找了周嵩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