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本能为他们规划了一条最安全的路线,可每一次占卜,她的身体就会更加孱弱,出气的次数寥寥无几,甚至付清乐抱着她都感觉不到任何重量,总担心她睡着后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隔着那层屏障,付清乐没办法直接接触她,不曾想到自己的亲生妹妹要以这种方式实现价值,完全相同的血脉让他动了恻隐之心,原来世间从未认可过她,极有可能连逝去都毫无痕迹,他难得和她共鸣了一次。
心比天高怎奈命比纸薄,如果不是二人命运相连,付清乐也不会管她,究竟是福还是孽,他低头看着她时又在想什么呢。
付清聆睁了眼,或许她一辈子都无法知晓付清乐的模样,不过她可以做梦,醒来后慢慢地抚摸付清乐的眉眼,觉得他的眼睛应是最好看的。
“哥,我梦见我在跑。”
“疼吗?”
“不疼,我跑得很快,就像飞起来一样。”
“是啊,在梦里怎么会疼。”
沿着冥河进入鬼城,他们遇见的第一位先祖是张确,那般扎眼,无需付清聆提醒,顺畅到让他们觉得张确其实一直在这里等着。付清乐回想收复朱嬴的过程,也是他主动找上门的。
但他不似上次模棱两可,倒有些刻薄,开口便叱道:“何故在此?命数未定,生者怎可踏入死地?真是天下一大奇事!”
付清聆悠悠出声:“也是死者先踏入生地,不足为奇。”
张确这才正眼看她,捋着胡须道:“翳形术,犬血可破。生前假死骗过天道,死后吊命遁入幽冥,你又怎知生与死之异?”
就因他这一句话,付清聆当即口吐黑血、眼白泛红。付清乐气得差点骂人,她抬手拦下,不卑不亢道:“我是不知,只知生死相依,轮回而已。善德善念之习气必感天道;恶心恶念之习气感地狱道,而人道之中习气千千万,已非生死、善恶可定。即便你成神,也不受人间香火,宁受业报轮转之苦,要来地府领差事,可是洞悉白玉雕像俱是幻妄?否则你何必停留此间寻得几个有缘人,不过是大空并非真空,腐朽亦是新生罢了!”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巧人!”
张确大笑,一语双关,“你若微渺,叫众生情何以堪?难怪老天要收了你去!”
付清聆颔,“谬赞,我志不在此。”
张确只等他的有缘人,既知付清聆非同寻常,他不再刁难,待回神时,黄菊已经落于南初七手中,他们就这样寻得了第一样东西。
付清乐很担心付清聆的身体,她方才吐了血,需要花更长的时间恢复。早知会如此,付清乐不免生了退缩之意,她安慰他无事,睡一觉便好。在此期间她没办法为他们指路了,但她说等到第一只野鬼摔在付清乐面前时,他们就会知道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而她又该何时醒来,付清聆一言不。
南初七多看了她几眼,话到嘴边现有些苍白。他是该动容,也该愧疚。付清乐已经为此赌上了性命,没有他们的相助南初七走不到这里。若半路停下,他对不起付清乐,可他也无法忽视付清聆不断亏损的元气。错就错在他太没用,只能看着而束手无策。
付清乐像是察觉到了南初七的心思,失望有,更多的还是生气,但他憋住了火,什么都没骂。他说:“别这种时候了还得我来安慰你,我在上面活得好好的,没苦硬吃是我很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