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周暝脸色煞白,似乎已经困倦了,神情却有一种迷离感,唇齿开合:
“父…兄…呵……”
李遂宁始终不言不语,却遍体冷汗,望着眼前面色苍白的中年人,看他困倦似地闭上眼,悚然一惊,骤然跪下来,急切地道:
“五叔公!五叔公!”
男人鼻尖殷殷流出血来,慢慢往前倾,靠在他胸前,让李遂宁的瞳孔放大到极致,这个一向冷静刚强、从尸山血海中走过来的青年终于嚎啕大哭,泣道:
“宛陵…宛陵花…没有了…叔公!”
却见怀里的人气息越来越弱,口中支离破碎地喃喃道:
“旧…时光…景何处去…”
“五叔公!”
……
春寒料峭。
屋中的灯火早早歇了,两侧的柜口大开,显现出内侧堆叠的一本本道书,在昏暗中隐约能看见字迹。
漆黑的房屋里一片宁静,隐隐约约能听见榻上的人轻微的鼾声、外头的脚步声,还有更远的地方传来的咿咿呀呀的细微曲声。
“诚…爱受了…神仙…”
却听脚步声急匆匆地停了,传来童子清脆的嗓音:
“宁哥儿!”
外头的声音影影绰绰,一连叫了好几声,床上的半大少年才翻了身,偏偏睁不开眼睛,仿佛陷在什么梦魇里,只顾着挣扎。
“嘎吱!”
门扉骤然被人推开,刺耳的摩擦声响起,迈步进来的孩子看起来不过五六岁,面色带喜,呼道:
“宁哥儿!”
这孩子才迈步进来,后头追着的嬷嬷则满头大汗的赶过来,面色大变,低声道:
“休要扰你哥哥!”
这一声如同响雷,终于将破了魇,少年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眼看所有的雪景都从眼前消失,李周暝的身影也不见踪迹,心中恍惚:
‘这是做梦了…我还没死…竟然梦到周暝叔公了…’
他并不惊讶,李周暝的死对他冲击极大,梦到是应有的事情,可在恍惚之间,一股疑惑突然从心田里迸出来。
‘参渌馥…不是降下渌海了么…我竟然能活…’
‘不对…自从修行以来,已经多久没做过梦了!’
仅仅是一个刹那,便见榻上的少年立刻翻身而起,那双眼睛骤然睁开,明若寒星,满是杀意,锐利冰冷地刺过来: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