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盅鹿血,从旁递来。
谢绾下意识地接过,正要一口饮尽时,现递来鹿血的是男人的手掌。
宽厚而修长,骨节分明,虬劲有力。
她蹙眉看去,看到了下巴处生了薄须的李承赫。
他应是几夜都没睡,眼下一片黑青,干涩的凤眸里,看见她醒来,溢着淡淡的喜悦。
对她温声道:“这是从庄子里收集来的白鹿鹿血,据说温补无腥,你喝了也不会太过不适,以后每日换成这种鹿血,对你身体也好些。”
谢绾捏着杯盏的手,缓缓缩紧。
喉间,涌来血腥之气,谢绾只能咽下那丝不适,强迫自己将鹿血喝下,下一刻,一碟青梅便被捧到她面前。
李承赫一边接过那空了的鹿血,一边为她解释,“这是刚从暖房里摘下来的青梅,用盐和糖水一起腌渍,按照江南的口味做的,你尝一尝,压一压血气。”
谢绾口中,确实血气汹涌。
胃里饮了生血,有呕吐的冲动。
平日环佩将腌渍的果脯递来时,她总要多吃几颗,来缓解那恶心的感觉。
但今日果脯由李承赫递来,她就算要忍着那腥气,也不想吃。
摇头道:“我不爱吃这东西的。”
语罢,不再看李承赫错愕的眼神,撑着床板缓缓站起来,在殿内扫视一圈后,想到自己昏迷之前生的事,问道。
“乾儿呢?那日可有被我吓到?”
李承赫听到她一开口便是李乾,心中有些吃味。
为了跟李乾抢这个守着她醒来的名额,他都割血让出去吏部尚书的位置给太子党了,不曾想,那小子人在前朝忙碌,绾儿的心却还系在他身上。
心中不忿,说话也阴阳怪气起来。
“他正忙着朝事呢,怎会天天在东宫待着?”
“你别总想着他,如今你的身体要紧,可还有什么不适?太医都候在外头呢,需不需要太医过来瞧瞧?”
谢绾闻言,却不赞同地看着他。
“你身为天子,应该勤政爱民,多腾出时间处理朝事。”
“如今你待在东宫浪费时间,却让乾儿在前朝忙碌,你这皇帝当成了甩手掌柜,是否太不负责了?”
“他还是个孩子,你也不能全仰仗他啊。”
李承赫被怼的哑口无言。
“不是……”
“我……”
“绾儿……”
谢绾却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听他提起太医,叹了一声,道,“既然太医来了,就让太医诊断一下吧。”
之前不找太医,是为了遮掩自己生病之事,怕被李承赫和乾儿知道,无端升起旁的事端来。
可如今她当着乾儿的面昏了过去,又睡了三天三夜,饮鹿血之事也被揪出来,再隐瞒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倒不如趁着这一次的机会,让太医院也好好看看,能不能看出她身体里的蛊虫,又有什么解决的办法没。
虽然不报什么希望,但聊胜于无。
李承赫见她愿意治病,眼底一喜,立刻道。
“好,我这就唤太医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