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媛淡笑,随即退下了。
如皇帝所言,大秦国的皇子教养严苛,吴王是个出色的孩子,他并没有因着儿女情长耽搁家国大事。
然而皇宫里的孩子都是些什么人?他面上不动声色,未必就是真的息事宁人。
出事的第二天,珍妃解了禁足。
彼时吴王正亲自去收敛叶绣心的尸。因着事不能外传,吴王只带了两位心腹随从去了安放棺椁的地窖。
他拉开棺木的瞬间眼泪就掉下来了。他是知道母亲来了北塞的,但未免走漏消息再遭淑妃暗害,他不敢去和叶氏见面。他知道是珍妃帮着叶氏从宫里逃出来,还将叶氏带到了北塞。就在几日之前,珍妃和他商议对策,说要以进献汉女的法子将叶氏引到皇上面前。
当初淑妃杀叶氏做得隐秘,他们苦于手头没有证据。但就算不捅出这件事,让叶氏在皇帝跟前服侍着,也是好事一桩。
他满心欢喜地期盼日子,他以为自己很快就能光明正大地和母亲见面了。
然而他等来的只有母亲的尸身。
他不是没有怀疑。本是淑妃想置叶绣心于死地,还是珍妃出手相助,又费心收留了她。珍妃怎么可能是杀害母亲的凶手呢?但验尸的仵作指着叶绣心脖子上的勒痕和他解释时,铁证面前,他不得不信。珍妃对此竟也无力分辨,点头承认了。
他几乎要崩溃。
他颤抖着手去摸叶氏的脸。冰冷又有些粘稠。
地窖里漆黑一片,只有吴王手上提着一盏宫灯。
“五殿下——”
突然间,有女子低沉的声音呼唤他。
“是谁!”
吴王举起宫灯慌张地四处张望:“装神弄鬼,给孤滚出来!”
下一瞬,他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那女子面色红润,髻用银丝带束起,梳得一丝不苟。她端然立在棺椁对面,朝吴王点头道:“殿下,你来了啊。”
“珍妃!”
吴王咬牙切齿,恨道:“你这个毒妇,竟然还敢出现在孤的面前!你来这里做什么?你想搅得母妃魂魄不安么?”
“吴王,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叶氏已经死了……”
云丹试着劝他。
然而吴王却更加怒冲冠。他抬手将宫灯往对面掷去:“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说!你真的杀了母妃!若是你能争辩一二,孤还信你几分,可是你竟然承认……不必多言了,从今往后,孤不再需要珍母妃的扶持。”
“吴王!”
冰冷的漆黑中,珍妃上前抓住了吴王的袖摆:“不错,我的确杀了叶氏,但我这样做不是没有理由的!你知道么,就在七年前,叶绣心差点毁了我。是她有错在先!不过我如今也后悔了,那一日,我得知了七年前那件事是她做的,一时冲动就勒死了她……”
乾武十二年云丹刚嫁进秦国。那一年端午夜宴,她登台为皇帝献舞,皇后上官璃趁机指使刺客暗杀她。
她那一次差点被划花了脸。刺客的身份令人吃惊,是她素未谋面的、多年前因罪被落冷宫的楚家嫡长女楚华歆。
那一年她侥幸逃脱了,宠妃楚华裳却渐渐走向毁灭。宫人传言四起,说是楚华裳利用自己的姐姐,想要暗杀云丹。
云丹没那么蠢,她并没有怀疑楚华裳。但她一直以为那件事是皇后所为。后来她也查出,当时她所中的迷香就是皇后宫中的香料。
直到多年之后。
在北塞战场,她与淑妃两人争宠。淑妃一来就硬塞给她四名侍从,说是护卫,实为眼线。